*cp是荒x月讀

*依然是祭品文

*時間點在月燼宵宴之後,各種關於月讀重生的自我解讀(各種私設,和官方劇情一定有出入)

*清水向,HE

 

 

如果夜晚來臨 這一帶也會落下星星

 

如果夜晚來臨 這一帶也會落下祈禱吧

 

--谷川俊太郎《在五月無知的馬路上》

 

 

清脆的鈴鐺聲響徹在寧靜的月之海,乾涸的月海僅存巨大破碎的女神像和許多如木偶般靜止的星之子,淺至腳踝的冰涼水面毫無漣漪。

 

又一聲鈴鐺聲響起,躺在月海之中、近乎全身都沒入水面下的謊言惡神,靜靜睜開了他的雙眼。

 

自那次與自己最愛的學生一戰以來經過多少時間了?

 

再一次發現世間的謊言聚集起來,一點一滴的凝聚成他的力量、化為透明的水晶重組他的身體時,他藉由平安京的大陰陽師之力,賦予自己創造的世界能夠成為真實的可能性。

 

但是創造謊言世界後再次耗盡力量的他,又一次陷入無夢的深眠。

 

神樂鈴的聲音響起,那是令人如此懷念、彷彿祈禱者的舞蹈正踏在平靜的水面上,僅僅為了唯一的神明獻上的祈禱之舞一樣。

 

神明不由得好奇起來,原來人間竟然還有他的信徒存在嗎?

 

不同於其他高天原的神明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神社與信徒,曾經的月讀並不喜歡人間,就算是自己的學生們曾偷溜到人間使用預言之力幫助過人類,也未曾留下月讀的名諱。

 

且在那一次的戰役中,月讀的真身是謊言之神的事實已展現在陰陽師等人的眼中,究竟還有誰會為了月讀跳起獻給神明的神樂舞?

 

然而就連月讀也不得不承認──神樂舞的鈴聲與祈禱的力量溫暖起冰冷又孤單的月海。

 

他再次閉上眼,看來這一次終於能夠安心入眠。

 

閉上眼的月讀沒有發現有股力量使身邊靜止的星之子們修復了破損的身體,僅有尚未恢復光采的雙眼透露出他們身為人偶的事實,外觀早已和一般的人類孩童無異,是栩栩如生般的生命。

 

平靜無波的水面下閃爍著微弱的星光,隨著神樂鈴的聲響,一顆一顆相互共鳴,圍繞在月讀身下倒影中最為明亮的晨星。

 

水晶的碎片反射著星光,星辰流轉,本應迎來結局的命運又再一次紡起前行未來的絲線。

 

直到月讀下一次甦醒的時候,水面下倒映的星空將會成為真實的天空,當謊言不再只是謊言,而是代表未完成的願望與夢,惡神也不再只會是惡神。

 

 

一舞終了,荒輕輕的放下手上的神樂鈴,千年來未曾再一次跳過神樂舞,即使他認為自己已經忘記舞步,身體卻還記得每一個動作、自己的心也還記得最初只獻給唯一的神明的那份虔誠。

 

……即使對方早已無法看見了。

 

前陣子,晴明在新年中因為被月讀拉入謊言世界而昏睡幾天的時候,荒感覺到星海中本應乾涸的月海隱隱出現熟悉的氣息,然而經過晴明說明夢中的際遇之後,再次安靜下來的月海再也沒有出現月讀的蹤影。

 

就像是他演出的最後一幕真正迎來尾聲。

 

失去千年來神王月讀的高天原,在八岐大蛇打開六道之門之後忙得不可開交,荒身為代理神王需處理的事情和工作量是與日俱增,就算他急著想查明月讀到底是不是已經歸來,一時半刻也抽不開身。

 

今晚他在星海中找到千年前小心保存起來的神樂鈴,關於他的師長──月讀的回憶如打開上鎖的箱子般湧入他的腦海,荒不禁拿起神樂鈴、僅僅思念著老師的一切而獻上祈禱之舞。

 

明明知道這個舉動毫無意義,即使對月讀感到愧疚卻也不會後悔當時的決定,或許他只是……

 

或許,他只是為了實現那千年來無法兌現的承諾罷了。

 

無聲的訴說著:『我已回到您的身邊。』這道訊息。

 

荒嘆了一口氣,將神樂鈴小心地收回木盒裡,收進最深處的櫥櫃之中,就像是把對月讀的思念與情感全數藏在內心的深處。

 

他閉上眼,再次睜開時恢復成冷漠的代理神王,繼續埋首在未處理的事務當中。

 

他深藏於心的願望在星海深處的水面上揚起幾滴漣漪,星與月交輝在星海上的夜空。

 

即使是成為代理神王的荒也尚未察覺再次運轉起來的命運,也從未想過他未出口的願望透過祈願的神樂舞獻給早已殞落的前任月讀,在月海中注入真實之月的光芒。

 

所有未實現的願望和承諾都被視為謊言,直到它們實現的那一刻為止,這些謊言都將成為月海的一部份。

 

 

 

──於是,在無人察覺到的命運之流當中,謊言之神以星神的身分再一次甦醒了。

 

 

在一個滿月的夜晚,當晴明回到自家宅邸發現庭院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歷經一番波折,當他終於聯絡到高天原的兩位神明前來釐清緣由之後,已經是夜半時分。

 

大陰陽師安倍晴明手持摺扇望了望眼前兩位高天原的神明,須佐之男肅穆的臉上掩飾不了驚訝,荒則是避開兩人的目光垂下眼。

 

沉默了幾秒之後,晴明率先開口理清了目前的情況。

 

「荒大人您的意思是說:因為祈願了希望月讀大人以並非惡神的身分甦醒,所以月讀大人再次復活了──以既非謊言惡神也非月讀的身分──沒錯嗎?」

 

荒沉默的點點頭,須佐之男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望了望手中毫無反應的天羽羽斬。

 

「天羽羽斬也沒有謊言惡神的反應,看來甦醒的月讀真的不再是謊言惡神。既然如此,他現在的神格又是什麼?」

 

「我想,老師現在的神格應是啟明星。我的願望是希望老師以並非惡神的身分回來,方才我用星海看過,老師的身後反射出的是啟明星的光芒。」

 

荒低聲的嗓音說出他的看法,然而在晴明的耳中聽起來卻像是在告解,想必荒是真的很重視他的老師,然而兩人的身分注定會站在對立面,對於晴明他們來說自然感謝荒和須佐之男守住了平安京,但是對於荒和月讀而言,那時的戰役仍是令人不勝唏噓。

 

「看來無法實現的願望被謊言惡神吸收,再加上真實之月的力量相互影響,造成現在的月讀大人成了擁有啟明星神格和謊言力量的星神。」

 

晴明將紙扇在手心中輕拍一下,做出結論,看見眼前兩位神明點頭同意之後,他沉吟半晌又補上一句:

「現今六道之門的問題尚未解決,既然月讀大人已不是純粹的惡神,是否讓他先暫時留在我的院子,畢竟現在的高天原也不方便讓他回去吧!」

 

須佐之男蹙起眉,雖說和月讀的關係本就不好也不是近期的事了,但自從和上次六道之門被開啟時顯現出謊言惡神真身的月讀交手後,如今的月讀更是讓他難以信任。

 

「晴明,就算月讀現在已經失去大部分的力量,但他曾是謊言惡神的事實不會改變,你真的能相信他嗎?」

 

晴明的眼角瞄了瞄面無表情的荒,誠實的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老實說,我也無法完全信任他。但是前陣子我被拉入月讀大人的謊言世界中,他的行為雖讓人難以理解卻感覺不到惡意,在某方面來說,他也以他的方式給予那些無法實現願望的人們期望的夢境。比起當初開啟六道之門時的他,我覺得可以試著相信現在的月讀大人。」

 

晴明想到在謊言世界中為了拯救他人而努力的追月神,以及月讀望向自己創造出許多須佐之男和荒的人偶時的眼神,他知道那時的月讀或許早已不是帶有惡意的謊言惡神了。

 

對於晴明直白的說法,須佐之男也沒有多說什麼,既然大陰陽師願意試著相信曾經的惡神,且若是月讀真的試圖作惡,晴明的式神們也不會坐視不管,這樣難道還有拒絕的理由嗎?

 

須佐之男的視線也望向一旁茫然的荒,難得看見他表露出自己動搖的情緒,不禁感嘆月讀和荒矛盾的關係。

 

只希望這次甦醒的月讀能安分的待在晴明的院子,別再惹出什麼事情才好。

 

而身為他們談論中的當事者,正悠閒的在晴明的院子裡逗著小妖們玩,彷彿對自己的未來毫不關心。

 

 

「哎呀!陰陽師大人你們討論好要怎麼處置我了?」

 

看見晴明回到庭院,坐在外廊上正用水晶觸手和山兔玩耍的月讀帶著笑意望向他。

 

聽見月讀的語氣中並沒有和話語中同等的諷刺,只有單純的好奇,晴明暗自鬆了一口氣。

 

──眼前的月讀果然和荒說的一樣,已經不再帶有惡意了。

 

「如果還沒達成共識,不如讓我暫時成為你的式神如何,平安京的大英雄?」

 

……不過不能保證對方沒有惡作劇的心情。

 

「咳咳!月讀大人,目前六道之門的危機尚未解除,高天原和人間都不太安定,要委屈您暫時待在我的庭院了。」

 

「怎麼會委屈呢?這庭院倒是雅致,而且還有這麼多乖孩子,能讓我留下是我的榮幸呢!」

 

月讀伸出水晶的手摸摸一旁螢草的頭,螢草看起來很喜歡月讀涼涼的體溫,害羞又開心的蹭了蹭,手上的蒲公英也閃爍著明亮的光芒。

 

看來不請自來的月讀馬上就習慣晴明的庭院了,而且還輕鬆的和年輕的妖怪們打成一片,晴明真不知道該感到慶幸還是擔憂,不過對方看起來並未對這個決定感到反感,這算是一個好的開始。

 

「感謝您的諒解,我記得還有幾間空房,晚點讓妖刀姬帶您過去休息吧!」

 

晴明也沒有多說什麼,這幾天他也在忙碌中度過,今晚為了月讀的事情也和須佐之男他們討論太久,現在早已進入丑時,即便是被稱為當代最強的陰陽師,晴明也敵不過操勞帶來的倦意。

 

簡單的和庭院的妖怪、式神們打過招呼後,晴明囑咐妖刀姬幫忙帶月讀認識宅邸的環境後,就抓緊時間回到主屋休息了。

 

「真是忙碌的陰陽師大人。」

 

月讀輕輕的笑著,告別依依不捨的小妖們,他跟著妖刀姬的帶領下來到了暫時的居所。

 

環顧著房間內簡單的傢俱和擺設,他滿意的點點頭,謝過妖刀姬後悠閒的在房間內待了下來,靜靜的欣賞起很少見過的人間住屋。

 

 

直到荒終於穩定高天原的局勢,可以暫時從中脫身準備拜訪晴明的庭院時,距離上一次與重生後的月讀見面已經是兩周前的事情了。

 

雖然當時荒和月讀短暫的相處仍是有些尷尬,但是彼此算是把千年來的心結解開了,而且月讀比起過去更加隨心所欲,曾經束縛著他的天命似乎也不再令他在意,就像是他銀灰色的長髮改變為一縷及肩的髮型,月讀是否也捨棄了許多事物?

 

荒回想起庭院裡的月讀露出的笑容沒有像過去一樣總是在複雜中帶有陰霾,而是放下一切的釋然,心中隱隱感到不安。

 

他的老師終於擺脫了天命,重生之後的月讀決定放下許多執著。但這時的荒卻開始擔心起自己會不會也是被月讀認為可以捨去的事物之一。

 

心中的焦慮伴隨著忙碌的日子,總是面無表情的荒在這幾天的臉色反而愈來愈嚴峻,高天原的神明們都繃緊神經深怕得罪眼前臉色不善的代理神王。

 

當須佐之男回到高天原時,看見的就是令人一言難盡的畫面。

 

「荒,最近有什麼棘手的事情嗎?」

 

須佐之男猶豫半晌,還是開口詢問正在揉著太陽穴的荒,後者聽見他的問題愣了楞,搖搖頭表示沒有什麼大事。

 

但是在幾秒的沉默之後,荒似是自言自語般低聲的開口。

 

「老師他……最近還好嗎?」

 

荒的喃喃自語讓須佐之男意識到原來困擾對方的竟是有關月讀的事情,真不知道該說是情理之中還是命運的必然。

 

「他看起來比以前自在多了……至少我看到的時候都是如此。」

 

長久以來的交情讓須佐之男對於月讀態度的改變也感到十分驚訝,但他也不排除月讀是刻意在他面前裝的──畢竟以對方的性格針對他做這種事並不令人意外。

 

沒想到須佐之男的回答反而讓荒蹙起眉頭。

 

「怎麼了?月讀的改變讓你擔心嗎?」

 

「不,我只是……」

 

荒欲言又止,最後仍是搖搖頭不再繼續說下去,須佐之男雖然感到疑惑,但好友固執的性格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這種時候要逼他開口可不容易。

 

「擔心的話不如親自去看看他。」

 

須佐之男只能給予誠心的建議,雖然他現在還是無法完全信任月讀,至少就連他也看得出來月讀不可能傷害荒,甚至還能說是過度保護這位最疼愛的學生。

 

千年前,月讀做出和蛇神聯手的選擇,荒也選擇和須佐之男踏上為了拯救高天原和人間的荊棘之路。

 

就算站上對立面,月讀對荒的保護與關愛;荒對月讀的憧憬與敬愛,都不曾改變。

 

須佐之男曾經問過荒是否後悔選擇這條路,荒的回答他到現在仍歷歷在目。

 

『我不會後悔,但我……對不住他。』

 

荒蔚藍如繁星般清澈的雙眼直率的凝視著須佐之男,那雙眼中的堅定和痛楚令他永生難忘。

 

千年之後,月讀身為謊言惡神的身分被拆穿、殞落,須佐之男又一次問了荒相同的問題。

 

早已不是少年模樣的荒,雙眸倒映著天上的明月,眼神靜如止水,沒有曾經的決意與痛楚,但他手中緊握著破碎的月鏡甚至流下血來,透露出他埋藏起的真心。

 

『我不會後悔。不論是他的謊言、光輝以及千年來我背棄他的承諾,我都將一併背負。』

 

月讀的重生對荒而言也未嘗不是一個轉機,若是能藉此解開他們彼此的遺憾就好了。

 

須佐之男望著看似想前往人間卻又躊躇不前的荒,不禁感到有些好笑,明明月讀殞落的時候他決心背負起一切,現在發現對方重生之後卻又不敢相見,如此孩子氣的一面如果讓月讀看見了不知道會被笑話成什麼模樣。

 

然而兩位神明卻不知道,晴明的庭院現在卻是熱鬧非凡,他們談論的主角正是處於風暴的中心。

 

 

「……於是,努力和惡妖對抗的父親,終於打敗妖怪,帶著獲救的女兒回到了家鄉。可喜可賀!」

 

月讀將謊言世界縮小成迷你的幻境,幾位星之子在幻境中扮演著各自的角色,在月讀的旁白聲中賣力的將簡短的故事表演完畢,迎來小妖怪觀眾們的掌聲。

 

「接下來我想聽浦島太郎的故事!」

 

「咦?山兔你不是已經選過了?接下來輪到螢草吧!」

 

「我、我嗎?!咦、那個,該選什麼故事才好……」

 

月讀微笑著看著小妖怪們嘰嘰喳喳的討論,也不催促,同時也用水晶觸手安撫著沒有參與討論的安靜小妖,悠閒和平的氛圍讓遠處觀望的晴明和博雅懷疑起這裡到底是誰的庭園。

 

「欸我說晴明,這樣放任他真的沒問題嗎?他不是謊言惡神嗎?」

 

「我想,暫時沒問題。而且博雅啊!之前有跟你解釋過現在的月讀已經不是謊言惡神了。」

 

「好啦好啦!你上次說的那些太複雜了,很難懂啊!總之,如果他待在這邊演話劇沒問題的話,那我也不需要守在這邊吧!」

 

博雅一邊嫌麻煩的揮揮手,一邊離開熱鬧的庭院,留下一臉思考中的晴明,小白乖巧的坐在晴明的腳邊,好奇的聽著下一齣開演的戲劇,偶爾才回過神看看沉思中的主人。

 

 

當荒和須佐之男降臨到晴明的庭院時,月讀的話劇已經講完三輪了,一群式神和小妖們親暱的窩在他旁邊吃著點心和熱茶,像個小型聚會一樣。

 

看見他們的到來,月讀只是淡淡地掃過一眼,眼角帶著笑意但並未開口打招呼,倒是一旁的妖刀姬俐落的準備好茶點,遞給兩位來訪的神明,充分表現出晴明的待客之禮。

 

須佐之男接過溫茶,但環顧四周並沒有看見晴明,只有時常跟在他身邊的小白和不知何時也來到庭院的伊吹圍繞到他的身旁。

 

荒的目光自從來到庭院看見月讀之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對方,須佐之男只好拉著戰友在外廊的空位入座,一邊觀察月讀召喚出的小小幻境。

 

須佐之男一邊摸著小白柔軟的白色毛髮,另一手朝伊吹伸去的時候,貓咪毫不領情的轉身跑開了,他哭笑不得的望著遠去的鎮墓獸,不知道對方為什麼又心情不好了。

 

接著他轉頭一看,他的戰友、現任代理神王——荒,發現月讀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式神和小妖身上,完全沒有再看向他們一眼時,面無表情的臉龐顯得更加冷峻了。

 

須佐之男只好伸出空出的手改為拍拍對方的頭,以示安慰,另一方面希望月讀察覺到荒是多麼期待見到他,好歹也打聲招呼吧?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月讀早在他們到來的時候就一直偷偷觀察荒的一舉一動,他的視線隱藏在水晶觸手的折射的光線中,須佐之男和荒竟一時都未意識到這一點。

 

他溫柔的目光在看見荒冷峻的臉龐時不禁染上笑意,在他眼中,荒的這副表情分明就是孩子賭氣的模樣,但是下一秒,當須佐之男的手放到對方的頭上安撫時,月讀的目光冷了下來,他別開視線,將注意力轉回眼前的幻境。

 

思索半晌,他抬手拂過幻境上的畫面,開始新一場的故事。

 

「那麼,我來說個一位優秀學生的故事吧!這個孩子雖然成績優秀,但是不擅長交朋友,所以總是獨自待在角落畫星圖……」

 

「咳咳!」

 

正在喝茶的荒聽見月讀說的故事時,不小心被茶嗆到,他怎麼可能不知道老師說的故事主角就是他,荒沒想到月讀會把他的黑歷史用話劇的方式演出來,連忙試圖開口阻止。

 

「咳、老師!這個故事……並不有趣。能否換一個?」

 

「嗯?荒不喜歡這個故事嗎?」

 

月讀看似遺憾的聳聳肩,也沒有打算讓荒難堪──畢竟一開始他就是打算故意要引起荒的注意──輕鬆的揮揮手就將幻境中的場景撤掉,發現自己的學生終於主動和他搭話,令他的心情變好了不少。

 

須佐之男看見荒鬆了一口氣的表情,不禁露出無奈的笑容,他也聽出月讀訴說的故事是荒幼年時的黑歷史,不免感嘆起這對師徒的相處模式。

 

「既然我親愛的學生不喜歡這個故事,那就換一個吧!很久很久以前,有隻胖貓被牠不負責任的主人派去看守一隻做了許多壞事的蛇。牠的主人常常忘記給牠最愛的小魚乾,而且又禁止牠把壞蛇吃掉,於是胖貓只好學習自己打獵……」

 

「喵喵喵?」鎮墓獸.胖貓.伊吹覺得這個故事似曾相似,牠瞪大了黑色的雙眼望了月讀一眼,又看了看須佐之男。

 

「月讀你……」

 

須佐之男沒想到月讀開了荒的玩笑還不過癮,竟然也把他拖下水!而且鎮墓獸不是只能吃小魚乾才能活啊!雖然他可能偶爾去見鎮墓獸的時候忘記帶小魚乾沒錯……

 

突然,他感受到一股充滿怨念的視線,轉頭一看是伊吹直直地盯著他,尾巴還趴搭趴搭的拍著地面。

 

……該不會真的是想跟他要小魚乾吧?

 

看見他們的反應,月讀滿意的輕笑出聲,幾位比較聰明的妖怪和式神也猜到了剛才兩個故事的主角是誰,有些也跟著笑了出來。

 

「那隻貓咪真可憐喵!如果是我,我寧可打獵也不要吃蛇喵!小鳥和老鼠好吃多了!」

 

同樣身為貓妖的九命貓舔舔自己的爪子,真心為故事中的肥貓感到同情,只不過大家熟知她喜愛惡作劇的性格,竟沒有任何妖怪和式神附和她。

 

「笨金毛,你竟然讓本喵被一隻小貓妖同情了!」

 

九命貓的話語反而讓鎮墓獸炸毛的衝向須佐之男,一旁預知到這個畫面的荒早就帶著他的茶杯轉移到不遠處的轉角,正巧離月讀的小幻境又近了一些。

 

當須佐之男正好聲好氣的安撫被他放置千年的貓咪,月讀早已輕鬆的講完故事,一個彈指收起了幻境和星之子,在幾位小妖怪們遺憾的嘆息中結束了今晚的活動。

 

在妖怪和式神們依依不捨的和月讀道別後,他才轉身望向在一旁守候他的荒。

 

「許久未見了,我最明亮的星星,看來高天原這陣子仍是不穩定,想見你一面都比登天還難呢!」

 

月讀帶著笑意的話語中,對荒的親暱和對高天原的諷刺形成強烈的對比,反而讓荒幾天來的焦慮和擔憂驅散了不少。

 

至少,月讀並不排斥他。

 

「我也,想見老師。」

 

荒終於開口說出盤踞在心頭千年的心情,聽見荒的話語,月讀驚訝的睜大雙眼,像是沒預料到對方輕易的就說出埋藏在心中的念想。

 

「那麼,該給誠實的好孩子一個獎賞。」

 

月讀笑著走上前,水晶的手掌輕輕摸著荒的頭,只不過他沒注意到自己身後開心舞動的觸手悄悄的透露出他的喜悅。

 

荒淡漠的臉上看不出太多的情感,但是月讀看見當他的手掌摸著荒的頭,對方銀月色的雙眼也流露出開心的星光。

 

明明小時候還是個認真的乖孩子,怎麼轉眼間長大後成了這麼悶騷的性格?

 

月讀一邊仔細觀察著荒成熟的臉龐,摸著頭的手一邊試圖偷偷撫平荒亂翹的頭髮,然而發現眼前的髮型再也回不去當年柔順的長直髮,月讀不免朝遠處須佐之男的背影投以不滿的眼神。

 

「老師,怎麼了?」

 

發現月讀的視線從自己的身上離開,荒不禁開口詢問,同時也順著月讀的視線朝自己身後望去,沒想到卻被月讀伸出的觸手阻擋了視野。

 

「總是站著也不好說話,到我的居所聊聊吧!」

 

水晶的觸手親暱的勾起荒的髮尾,月讀收回手,轉身朝庭院的深處前進,荒下意識的抓著他的觸手尾端也跟了上去。

 

 

不得不說,晴明的庭院就算給予許多式神和妖怪們借住仍是綽綽有餘,錯縱複雜的植栽形成如迷宮般的庭院,看似連接各個房間的長廊也十分曲折,正巧將各個住戶區分開來,保留各自的隱私。

 

月讀暫時的居所就落在開滿月桂花的庭院一隅,從外廊抬頭是一望無際的夜空,明月高掛在空中,濃郁的花香透過竹簾停駐在簡約的室內。

 

荒看見月讀停下腳步,知道眼前便是對方的居所,他輕輕地鬆開握住對方觸手的手,保持著一步的距離望向在廊側坐下的月讀。

 

「過來呀!怎麼一直站在那裡?」

 

他的老師朝他招招手,荒才小心翼翼地靠近,也坐在月讀身邊的位置──雖然仍是隔了半個身子的空間。

 

月讀的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和遺憾,倒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師生倆在月夜下沉默著一同看著夜色,竟也沒有生疏的感覺,彷彿他們的相處本該如此。

 

「聽說,你為了我跳了神樂舞,所以我才會在月海中重生。」

 

月讀平靜的訴說著從陰陽師口中聽來的情報,荒的身體頓了頓,沒有承認也沒有反駁,但月讀知道這是對方默認的意思。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的神樂舞了,身為你曾經的師長,我優秀的學生願意再次跳給我看嗎?」

 

月讀帶著笑意的嗓音透露出期待,水晶藍的雙眼對上銀灰色的雙眸,後者緊抿著唇別開視線,卻在幾秒的沉默之後,安靜的點點頭。

 

荒脫下身上披著的厚重毛皮披肩和肩甲,只留下半身的狩衣和深色的緊身衣物,他站起身、緩緩的走到庭院的中心,滿月的光輝灑落在他的身上。

 

「我向月夜見尊獻上一舞。」

 

荒朝月讀行了一禮,手上沒有神樂鈴也並未穿著正式的狩衣,但他開始舞動起的姿勢、舉手投足都與千年前為預言之神獻上的神樂舞有著同等的虔誠。

 

月讀認真的看著荒舞蹈的動作,彷彿再一次看見那個乖巧又優秀的少年,因為他的稱讚而露出純粹的笑容、為了追上他的腳步而比別的星之子做出更多倍的努力。

 

那雙蔚藍的眼睛只看著自己。

 

然而不知道從何時起,少年的眼裡不再只有他,而是追隨起那刺眼的雷光、包容著這個世界的一切。

 

月讀恍惚的眨了眨雙眼,一回神,舞蹈中的荒正好一個轉身、動作停頓,那雙銀灰色的眼睛真摯的凝視著他,月讀不禁呼吸一滯,他看見那雙眼睛裡的光輝和千年前的少年一樣,如此純粹、如此美麗。

 

那雙眼現在依然只有月讀。

 

竟是如此嗎?原來,是如此嗎……

 

月讀此時才終於明白,他一直以為最愛的學生在毀去星海的時候改變了,但是自始至終,荒對他並沒有任何欺瞞,荒依然是當年他最愛的孩子,只是他一直因對方的背離而對此視而不見。

 

他們彼此曾經錯過,現在又再一次相互敞開心房,幸好一切並不算太晚。

 

月讀不再思考,僅僅讓自己沉浸在荒獻給他的舞蹈之中。

 

一舞終了,荒沾滿晶瑩汗水的髮絲貼在臉龐上,一邊喘著氣一邊收起結束舞蹈的動作。

 

全程的舞蹈當中,他的視線從來沒有離開過月讀,對於他人總是平靜淡漠的雙眼,此時卻是熾熱的如火焰一般,滿溢的情感全數映入月讀的眼中,使月讀冰冷的水晶身軀彷彿要融化似的。

 

平復好呼吸的荒,一步一步走向月讀,接著單膝跪地,仰頭凝視著坐在外廊側緣的師長,銀月色的雙眼中是不變的虔誠和戀慕。

 

月讀的身體微微前傾,伸出水晶的手指撫過荒的下巴,冰涼的指腹親暱的摩娑對方炙熱的肌膚,荒眷戀的瞇起雙眼,在月夜下隨風飄逸的夜色長髮像羽毛般拂過月讀的手,使他發出低聲的輕笑。

 

「荒。」

 

他只是輕聲的喚,荒就覺得千年來內心中的痛楚和掙扎伴隨著暖意融化在月讀的嗓音之中。

 

荒輕輕的握住對方撫摸他下巴的手腕,深怕碰碎這由透明水晶凝結而成的肢體,讓自己的臉頰貼在月讀的手心,靜靜的閉起雙眼。

 

他感受到月讀的手指抹過他眼角的濕潤,隱約聽見衣物摩擦的聲音,當荒想睜開雙眼之前,他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月讀在他的記憶中曾經寬大可靠的身影,現在和他相比卻顯得纖瘦許多,本就偏低的體溫更是因為四肢由脆弱易碎的水晶組成而更顯得冰冷。

 

但是月讀擁住他的力道卻讓他感到無比安心,就像終於回到令人安心的月海。

 

荒放任自己沉浸在月讀的溫柔之中,這個瞬間他的思緒除了月讀之外再也容不下其他事物。

 

純白的滿月照耀漆黑的夜空,明亮的金星伴隨在他的旁邊,僅次於月亮的光芒卻不再取代月亮,而是選擇陪伴。

 

他們維持相擁的姿勢良久,荒埋在月讀懷中的頭微微向後退開,後者也察覺到他的動作,放開手讓荒可以離開他的懷抱。

 

「撒嬌完了?」

 

月讀帶著笑意的望向眼前耳朵泛紅的學生,荒困窘的點點頭,眼神閃過一絲遺憾,隨即恢復成平時淡漠的表情,這才注意到月讀為了擁抱他而走下外廊,現在彼此都是半跪在地的姿勢。

 

「月讀老師。」

 

荒連忙站起身──途中還因為跳完舞蹈和跪久導致雙腿痠麻的踉蹌了下──站穩後朝月讀伸出手,後者也優雅地接受他的好意,晶瑩的手掌握住荒的手借力起身,從身後舒展開的透明觸手拂去自己和荒衣褲上沾染的露水和葉子。

 

正當荒的嘴巴微張,似乎是想說些什麼時,從一旁的樹後傳來腳步聲,月讀率先放開握著荒的手,後者愣了半晌,垂下的視線流露出茫然,緊抿的雙唇卻為他無表情的臉上更增添一分嚴肅。

 

從樹後出現的是須佐之男和緣結神,前者看來是來找荒的,但後者這位年輕的神明,月讀雖然聽過對方的一些事蹟但並沒有真正見過她,自然也不清楚她前來的原因。

 

「荒,月讀……我打擾到你們了?」

 

須佐之男本想直接說明來意,卻在對上荒的表情和月讀似笑非笑的雙眼時,意識到自己大概是打擾到他們的談話了,連忙改口詢問。

 

一旁的緣結神看見荒的表情,驚嚇的退了幾步,口中喃喃自語「本神明什麼都沒做!絕對不會做出被馬踢的事情!」月讀只是挑眉並未多說,但心中卻對能夠察覺到他們心思的緣結神多一份防範。

 

「算不上打擾,只是正好要跟老師道別。怎麼了?」

 

「剛才收到高天原的消息……」

 

須佐之男聽見荒的回答,也沒有多想,開始說明前來找荒的原因,雖然他們看起來並不在意月讀在場就開始討論起來,但是月讀覺得自己早已不是高天原神明的身分,應該迴避一下。

 

「那我就不打擾兩位討論公事,請容我先走一步。」

 

「月讀且慢!」「月讀老師!」「請留步啊!月讀大人!!」

 

同時三道嗓音響起阻止月讀離開,不只是月讀愣住了,就連三位出聲的神明也驚訝的面面相覷。

 

月讀看見他們的反應,果斷排除了是他們合作整他的可能性,他笑著將雙手環在胸前,優雅的召喚出殘月的球體入座,水晶藍的雙眼掃過他們三位,宛若曾為神王般的舉止。

 

「我都不知道我的人緣這麼好。那麼,誰先來?」

 

緣結神向後退了幾步,一邊瘋狂搖頭滿臉『不要問我!你們快上!』的表情,反倒讓月讀的笑意又加深許多。

 

須佐之男望了望荒,無奈的再望向月讀。

 

「高天原有些事情是荒下來之前一直在擔心的,正好現在有新的進展所以才來告知他一聲,等等談完就會把他還給你了,你別急著走。」

 

月讀意外的看了看須佐之男,像是在懷疑他是不是又被蛇神偷換神格了,這句話可不像是總和他不合的須佐之男會說出來的話。

 

「不是要我回高天原處理?」

 

沒想到連荒也露出意外的表情,看來不只是月讀,連荒也以為須佐之男是為了要讓他回高天原處理急事而來。

 

「不用。你不是難得休假嗎?這陣子高天原也算穩定了,至於六道之門那邊交給我,你就安心待在這裡休息吧!」

 

須佐之男沒有明說,荒也意識到對方為他著想的心意,畢竟難得有可以和月讀相聚的機會,這對荒來說比任何事情都令他珍惜。

 

月讀也察覺到須佐之男的言外之意,嘴角不禁勾起笑意,雖說不想領對方的情,但是看見荒掩飾不住欣喜的雙眼,他也不得不感謝須佐之男的決定。

 

……只不過,兩人相處的時間被打斷的這件事情,他之後還是要收些代價的。

 

「那麼我親愛的荒,你剛才想說什麼?」

 

月讀接著將視線轉向荒,後者沒有詢問月讀的問題指的是方才被打斷前未說出口的事情抑或是方才阻止他離開的呼喚。荒遲疑半晌,才開口回答。

 

「我想詢問老師是否願意來到我的星海。」

 

荒簡短的一句話所包含的各種涵義,想必只有月讀能聽得出來。

 

正當一旁的須佐之男和緣結神滿臉疑惑的思考為什麼這個問題會讓荒像是下定決心才問出口,月讀的表情從一開始的驚訝,變為無奈中帶著探詢。

 

「堂堂神王殿下竟然不設防的邀請我這位惡神進入您的星海,真是讓我受寵若驚。但就算您願意接受我,其他高天原的神明可不會認同。」

 

月讀的語調變得刁鑽又諷刺,然而荒的表情不變,眼中的認真和堅定刺得月讀別開視線。

 

「老師,您已不再是惡神,我會向高天原證明這一切。」

 

「……你會後悔的。」

 

「我不會後悔,這是我對您遲來的承諾。」

 

聽到這裡,須佐之男恍然大悟,自家好友這是在對他的老師求婚嗎?!

 

當時月讀殞落的時候,虛假之月的光輝融入真實之月成了荒的一部份,屬於月讀的月海也被星海融合,前陣子重生的月讀從靜止的月海中甦醒時,荒也第一時間感應到也是這個原因。

 

然而月海和星海本質上仍是分開的,就算荒可以單向的感受到月海的變化,在月讀甦醒之後沒有他的同意,荒也無法隨意進出月海。

 

過去的星之子們自月海誕生、由月讀養育他們、教導他們,星之子們之於月讀就像是他的孩子一樣,所以才被接受在月海中生長,荒也是如此。

 

現在的荒擁有的星海,除了他自己並沒有其他神明或生命可以輕易進入。荒卻在這時邀請月讀進入他的星海,這舉動代表他承認月讀是他的家人、他的另一半。

 

換言之,就是荒在對月讀告白兼邀請同居,四捨五入就是求婚了。

 

須佐之男的俊臉上露出微妙的表情望向月讀,總是游刃有餘的前預言之神少見的表現出錯愕,但他的耳垂露出淡淡的粉色絕對不是錯覺。

 

「……荒,你真的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月讀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很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或許荒並沒有這方面的意思,只是單純想讓月讀看看他的星海?畢竟荒是他帶大的學生,即使經過千年,這正經的性格也不曾改變。

 

明明是這樣才對。

 

聽見月讀的問題,荒的嘴角微微揚起弧度,發現老師聽懂他話語中的涵義時終於忍不住發自內心的欣喜。

 

「我明白。老師,我心悅於您,現在的我終於有能力站在您身邊守護您,希望這並不算太遲。」

 

荒流離千年直到失去的當下才明瞭自己對於月讀的情感,原以為來不及說出口的愛卻在月讀重生時有了機會,但月讀重生後最初對他的疏離令他卻步、如今漸漸回到月海時期對他的疼愛,給予荒把這份情感傳達出去的勇氣。

 

他再也不是當年懵懂的少年神使,歷經千年歷練、失去重要之物成為代理神王之後,荒終於明白自己內心所求為何物。

 

對於荒堅定的眼神,月讀說不出拒絕的話語,卻也無法輕易的應允。

 

他並非沒有察覺到荒對他的態度和隱瞞起來的情感,只是他總是說服自己那是單純的孺慕之情,直到覺醒的真實之月和為荒擋下一擊而碎裂的月鏡,月讀才意識到縱使謊言惡神也無法用謊言欺騙自己的真心。

 

但現在的月讀既不是至高的預言之神,也不是謊言惡神,他早已失去所有的神力與預言之力,這樣的他,又能以什麼樣的身分接受荒的愛?

 

月讀輕輕閉上眼,過長的睫毛輕顫,當他再次睜開雙眼,下定決心要拒絕時,一旁突然傳出了驚呼聲。

 

「天啊!!!!!本神明有生之年居然可以看到這麼漂亮的緣結!這是時隔千年的再續前緣啊啊!!!」

 

緣結神看著月讀和荒相連的紅線和華麗的繩結,激動到語無倫次了。

 

其他三位男神都被她的反應嚇到沉默下來,原本曖昧的氣氛正式被緣結神暴漲的神力──因為結緣成功了──轉變為充斥著櫻花色的戀愛氛圍。

 

錯過拒絕時機的月讀淡淡的掃過須佐之男一眼,後者輕咳一聲別開視線表示這個年輕神明是自己要跟來的不關他的事,荒左等右等發現月讀沒有要拒絕的意思,乾脆走上前執起月讀的手,在水晶的手背上落下一吻,銀月的光輝在月讀驚訝的面容上落下金粉般的微光。

 

兩位神明之間的紅線瞬間泛起光芒,由於緣結神的神力而顯現出來,看著糾纏在一起、像是群星環繞的華麗緣結,他們終於理解緣結神如此激動的原因了。

 

「千年之戀!這是神明的千年之戀啊啊!!!」

 

少女神明激動到差點要下跪拜神了,須佐之男明智的判斷出:這種時候應該要趕緊把人,不,把神帶走,留點空間給經過一番曲折才在一起的月讀和荒,至於剛剛還沒跟荒談完的事情已經不重要了。

 

「那我們就先走了,你們好好休息。」

 

不愧是操縱雷電的神明,須佐之男拉著緣結神離開的速度也和閃電一樣快速,在少女遠去的吶喊聲中只留下相互對視的荒和月讀。

 

「千年……嗎?」

 

聽見月讀低聲的呢喃,荒的唇從對方的手上離開,微微抬起頭仰視他的老師,發現月讀淡淡的勾起嘴角,水晶的雙眸靜靜地凝視著他,就像荒還在月海的時候老師只會對他露出的溫柔笑容、除了他之外沒有任何星之子可以停留在那雙深邃的瞳孔深處似的。

 

「你曾說過天命即是你的意志,或許正是如此,我最得意的學生。你從月海誕生之時,早已成為我無法逃離的天命。」

 

荒知道月讀終於同意了,掩飾不住喜悅的湊上前抱住對方,月讀無奈的回抱他最愛的學生,再次任由荒抱到滿意為止。

 

天上的滿天星斗一閃一閃眨著眼,像是在為他們獻上祝福。

 

上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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